赵氏贵女 !“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狂风一样舞蹈,挣脱怀抱;我要飞得更高嗷——咳咳咳。”明絮苑里,某只鸟儿扯着嗓子嘶吼,孰料最后起高了登时就破了音,惹了一阵笑声。

“成了成了,别飞了,杨妈妈快给弄碗水的,瞧这小脖子梗的。”老夫人被逗得不行,在杨妈妈拿过来一小盏的清水后,亲自就着手给喂的,一边还怜爱地摸了摸天仙的脑袋,“可真聪明。”

小家伙最禁不得夸的,喝了几口,就翘了尾巴,透着股嘚瑟劲儿。

赵文宛忍着去揪某只尾巴毛的冲动,她不过有天私下随口哼哼的两句,让这小家伙听了去,愣是唱出了原唱的摇滚范,一张口的浑身就炸毛,还会随着节奏甩脑袋,赵文宛看着都怕它把自个儿甩晕了。

“还有,还有!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天仙一来劲就停不下表演的*,登时就再来了一首,只是刚吼了个头,就撞上了来人的视线顿了顿,“我愿融化在你宽阔的胸膛,一望无际的原野,随你去流浪……”

“……”进门的顾景行脑海中咵嚓闪过各种烹调方式。

赵文宛也想掩面,教别个给装尸体,怎么哼哼的歌儿就学得这么精!瞧见了赵文宛抽搐的嘴角,顾景行嘴角溜过一抹浅淡笑意,先是给赵老夫人问了安,随即送上了和安公主命人带回的岚国特产。

“东西是和和安的家书一块儿到的,道了在那边一切安好。东西皇祖母那儿留了一份,晓得老夫人一下雨的容易犯风湿,就特意嘱我送这药膏过来,还有些岚国姑娘家的小玩意儿送给赵家小姐们。”

“有心了,都是老毛病,和安是最不让人操心的一个,如今嫁得那么远,怕老姐姐想哟。”老夫人拿了药膏,幽幽地叹了口气,再看了赵文宛一眼,“换我,定是舍不得的。”

“祖母,两国虽是和亲,可嫁的是和安公主的心上人,也总算是圆满不是。”赵文宛拉了祖母的手儿,温柔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是祖母迫不及待的想让文宛嫁出去,文宛可是想陪祖母一辈子的。”

话音落下,顾景行的视线就紧紧黏上了,也不说什么,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

冷氏在旁插了话,“老夫人可不舍得宛丫头做老姑娘,又不是没两全的法子,嫁得近些不就成了。”说罢,笑盈盈的眸子睨向了顾景行,一联系话里的意思,像是极为看好这一对。

老夫人轻轻拍了拍赵文宛,闻言也是露了笑意,慈爱目光落在了顾景行身上。老夫人自问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顾景行为宛丫头明里暗里做的,照顾,她也都看在眼里,并非没有动摇,只是当初顾虑甚多,孰料顾景行用自个儿的行动证明他有能力保宛丫头无虞,再瞧宛丫头的态度,显然眼下俩人情浓,老婆子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

顾景行微微倾身斟茶的功夫,一抹温润白色从领口滑出,露在了外头,叫冷氏瞥见,猛一看的觉着眼熟至极,又回落到了赵文宛身上,果不其然在其衣领子前也看到一枚同心玉锁。

“看来是做婶婶的瞎操心了,你们这是把定情信物都给戴上了。”冷氏出言打趣道。

赵文宛循着视线一瞧,“这……”

不等顾景行替她解惑,就听老夫人先开了口道,“说到底还是我那老姐姐利索,当初文宛从宫里戴着回来我就觉着眼熟,想起这是先皇特意命人打造的,一块在景行还小的时候给了出去,留下那块是给景行未来王妃的。”

赵文宛微张了嘴,想到自己这么戴着某人未来媳妇的牌牌招摇过市,总有种被太后坑了的感觉。

顾景行眯眯笑着,显然一早就知情的,遭了一记赵文宛怒视。

“瞧着这同心玉锁,我又想起来了。”赵老夫人像是陷入了自个儿的回忆里,嘴角不自觉地漾了笑,悠悠道,“老爷子随了先皇那么久,也喜欢弄这么一套,凑个成双成对。你爹也是,根性儿似的,只是那时候毛头小子愣头青一个,一月的零钱买了书墨后就所剩无几,遇着喜欢的姑娘,买不起什么相送,最后赠了人家一柄自己随身的扇子。这么寒酸的,也不怕人家姑娘笑话。”

“回头还不好意思跟我们说,跟害了病的想,要不是后来姑娘上门归还,我还着急上火着,你爹那扇子不值钱,可那扇坠却是老爷子留下的宝贝,有一对儿,我见他喜欢,给系在了他的扇子上,不过倒也不亏,拐回来个好儿媳妇。”

“祖母说的是我娘?”赵文宛眨巴了下眸子,有些难以置信赵宏盛也有这么纯情的时候。

“可不就是,姑娘家儿的像沈氏这么乖巧玲珑,挑不出错儿的京城里也没几个,就属沈家姑娘的名头最响,多少人踏破了门槛儿提亲,却没想到让你爹傻愣愣地娶回来了。”赵老夫人念起沈氏还在的日子,处处打理的舒心尽心,哪有现在这么多让她烦心的事儿,再瞧瞧她留下的一双儿女,老夫人打心眼儿里喜欢。

赵文宛依着老夫人的描述想象了下,大抵是个很温柔的人罢,儿子肖母,就好像大哥那样的性子。

祖孙俩人有说有笑得,没有发现一旁冷氏一闪而过的阴狠神色。

在明絮苑里待到老夫人觉得乏了,顾景行才告退,老夫人嘱了赵文宛送客,留冷氏说会儿话。

到了明絮苑外头,赵文宛教顾景行那痴汉般的视线扰得不行,四下无人的时候就露了真面目,呲了呲牙,“我脸上长花了,一直看的。”

“没长,但是好看。”怎么都看不够,顾景行怕真把人惹毛了,只在心里补了一句。

赵文宛被突如其来的情话哽了一下,难得起了一丝羞涩之意,但也就那么一瞬,目光不经意瞥到顾景行携着的荷包,配着这丰神俊朗的男子,一下就让赵文宛生了动手抢夺的念头。

像是察觉她意图似的,顾景行退了一步,刻意晃了晃荷包,脸上没绷住,露了一丝嘚瑟,“送了还想反悔不成。”

赵文宛瞧着,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天仙,总算还是随了一点前主人的,禁不住嘴角不抽,换了商量的口吻道,“要不,这个做私藏用,挂着多容易脏啊。”

顾景行咧了下嘴角,透着一丝小自得道,“这我也想到了,所以特意在外罩了一层透明的羽翼纱,不仔细看瞧不出来罢。”

“……”王爷您想得真周全,赵文宛觉得跟顾景行没法愉快交流,有点心累。

临到末了,顾景行像是突然想起,拧眉开口问了道,“那曲儿是你教的,套马的汉子是谁,为什么要跟他去流浪?”

赵文宛对着顾景行的正直脸,遭受暴击之后彻底失了声,半晌才缓过劲儿道:“王爷,您路上慢点。”

然而,不理解赵文宛为何突然赶人的顾景行觉得很有深究下去的必要,只是当事人没给机会,在含泪看了他一眼后落荒而逃了。顾景行抿唇,觉得那位套马的汉子很可疑,一定要让人尽快查出来。

就这么一路岔着思考,顾景行在路过一处时险些和人相撞,然多年练武形成的灵活反应,在人跌过来的一瞬侧了身子,就听得女子低低的叫唤声响起,赵文熙颇有些狼狈地磕在了假山上。

“……”好大的人形暗器,顾景行莫名松了口气。

赵文熙的脸因着疼痛有一瞬的扭曲,在顾景行看过来时快速隐了去,恢复浅笑盈盈的模样,柔柔道了声六王爷,随即继续道:“我刚才去皇宫陪贵妃娘娘说了会儿话,回来听闻王爷来了府中,就急急的赶过来,所幸是没有错过。”

“嗯,本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赵姑娘自便。”顾景行在外人面前一贯的面无表情道,冷漠的让赵文熙有些心痛,才一见到就要走,连一句问候的话都不肯多说。

赵文熙咬了咬唇角,满是不甘心,可那又怎么样,四婶娘也说了会帮她得到顾景行,于是大胆的上前追了两步,“王爷等等。”携了一抹女儿家的娇羞,最终像是鼓足了勇气般。

顾景行躲让不及,只得不着痕迹地避让了下身子,是上回在宫里留下的后遗症,总觉得跟这人保持点距离为妙。

虽是细微动作,赵文熙心思细腻,看在眼里,暗暗咬了牙根。“王爷,这是小女亲自绣的荷包,还是贵妃娘娘说见您戴在身上的荷包太过……粗糙,小女斗胆与贵妃娘娘主动请缨,答应要为您绣了一个。”

顾景行瞧着上头那精致活现的花纹,挑了眉梢,稍稍侧了身子,露了身上携着的某人拙作,“这荷包本王喜欢得很。”目光触及那荷包时变得柔和,抬眸又隐了去,直直看着赵文熙略有深意道,“何况……多了也无益。”

说罢,顾景行便轻轻一颔首,掠过人离开。

赵文熙白皙脸上血色倏然褪去,紧紧咬着唇,攥着手里的荷包狠狠掷在了地上,眼角泛了一抹猩红,泪珠子止不住的掉了下来。赵文宛,很快就能瞧一瞧王爷她到底会多嫌弃你,正如这地上被他拒绝的荷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