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汉阳冶铁工坊里视察的崇祯连打了两个喷嚏。

卢九德赶紧递上一件衰衣:“万岁爷,披上这个吧。”

“不用,一点毛毛雨而已。”崇祯道,“朕还没有那么娇贵。”

说完又转头对陈碧山说道:“陈碧山,现在可已经是六月底了,崇祯23年已经过半,汉阳冶铁工坊的产能恢复了多少?”

汉阳冶铁工坊有多么重要,不必多说。

两京铁路修一半被迫停工,就是因为铁料供应不上。

铁路货运商号将整个大明的铁料都收集起来,再把缴获的建奴兵器都给融了,也就凑出十二万吨铁料,到现在已经全部消耗殆尽。

“禀圣上,产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陈碧山一脸从容的应答道:“臣正准备在汉阳再扩建十座高炉,同时在黄州府再开十座矿山,这一来,今年至少可以出铁2万吨!”

“2万吨?”崇祯有些意外,“今年就能出铁2万吨?”

“是的,臣之前的估计其实有些保守。”陈碧山笑道,“汉阳冶铁工坊的底子其实比臣预计的好得多,从黄州府到汉阳的矿料运输也可以走水路,十分便捷,当然了,更重要的是汉阳冶铁工坊的9万工匠也是十分吃苦耐劳。”

“吃苦耐劳?”崇祯怀疑自己出现幻听。

这9万多工匠可都是之前湖广镇的乱兵。

这样的乱兵,跟吃苦耐劳可是半点不沾边。

陈碧山便赶紧笑着解释:“就是那种吃苦耐劳。”

崇祯一下就懂了,敢情陈碧山说的是“被”吃苦耐劳。

资本家果然就是资本家,压榨起这些劳改犯可比吴晋锡、陈良弼这些官员狠多了,吴晋锡这样的文官多少还有底线,资本家做事却是没有任何底线。

说实话,崇祯并不在乎这些乱兵的死活,但是如果压榨太狠,人力资源消耗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还是需要警告一下陈碧山。

“那啥,陈碧山,你压榨这些乱兵没事,但是也不要整太狠。”

顿了顿,崇祯又接着说:“要不然,工坊的工匠数量大量出缺,急切之间朕可没有办法替你补回来,现在到处缺人。”

“圣上,工坊的工匠肯定会有损耗,尤其是开在恩施州的矿山,每个月都会死人,多的时候上百人,少的时候也会死上数十人,这是绝对没有办法避免的,不过臣可以保证,工匠的损耗数量只会比之前少,而不会更多。”

这下崇祯就有些好奇:“你是如何办到的?”

比吴晋锡、陈良弼时压榨得更加狠,这些乱兵却居然没有造反,而且每个月死人的数量居然也降下来,这特么是个管理奇才啊。

“圣上,这其实很简单。”陈碧山笑着说道,“臣只是将工坊的工匠以及矿山的矿工分成若干个小队,然后让每个小队推选出一成数量的工匠或矿工当督察,当上督察的工匠或者矿工只需保证工坊或者矿山的安全,不再从事劳作,伙食标准也提高。”

“就这?”崇祯表示很疑惑,“这就能提高工匠或矿工的积极性?”

陈碧山又笑着说道:“可以的,因为督察的评选标准就是干活多少。”

听到这,崇祯瞬间就反应过来,心说资本家的脑子就是比普通人好使。

陈碧山的这个法子,本质其实就是激励机制,干活最多的可以获得奖励。

更厉害的是还把这个激励机制披上了“民主选举”的外衣,因为这个督察是你们自己选的,所以有怨气也撒不到工坊管理者头上,而是全冲着本小队的其他人去了,说好了做躺狗的,你们却偷偷的加班,太他妈不是东西。

崇祯不禁为自己的英明选择而洋洋得意。

选陈碧山做汉阳冶铁工坊大掌柜,太对了。

说话间,一行人就逐渐深入到了工坊之内。

一抬眼,崇祯就看到了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这些曾经的湖广镇的乱兵,一个个袒胸露腹,正干得起劲。

除此之外,汉阳冶铁工坊里也用上了蒸汽机,数量还不少。

从工坊里转了一圈再出来,崇祯又问起价格:“现在汉阳工坊的熟铁是什么价钱,不至于还要卖15元一百斤的天价吧?”

“那不能。”陈碧山连连摆手,“现在只要5元。”

崇祯默算了一下,一百斤5元,一吨就是100元,一万吨就是100万元,两京铁路现在建的还是单线,需铁大约30万吨,那就是3000万元。

这还只是铁料钱,除了铁料钱还有其他的各项成本。

铁路货运总号的总资本金也就5000万元,只够修一条铁路。

实话实说,这个价格不是有些高了,而是实在太高,必须得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