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方颂祺两眼顿时放光,如同馋嘴肉骨头的小狗,“还是您最了解我的紧迫需求~谢谢您咧~”

蔺时年抿唇,看到她露出的一截手臂上的鞭伤,格外醒目。

方颂祺正紧接着撩唇:“不过,我以为您首先会关心的是我有没有又往您的头上添一把草原的绿油油~”

不待蔺时年说话,病房的门突然打开,杏夏进了来,想上前,又停住,怯懦懦:“阿祺……”

方颂祺一见她哭唧唧的样子就忍不住拧眉:“我又没死,你这么着急给我哭丧?”

杏夏急忙抹了抹眼泪,抹的速度却赶不上流的速度,边哭边不停道歉:“对不起,是我害了你,真的很对不起。”

“再哭你就给我出去。”方颂祺不耐,“你不是刚流过产?”

提及流产,杏夏的表情微恙,眼泪禁不住越掉越多,毕竟自己主动去做手术和被周泽推倒而流产,是很不一样的。何况,她昨晚晚上本来……

方颂祺见状凛眸:“你该不会舍不得流掉那孩子吧?”

“没有!”杏夏快速摇头否认。

否认得太快,倒叫方颂祺有点将信将疑,最终她未再就此话题与她纠缠,转口赶人:“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回你自己的病房去,别没事瞎跑。”

稍加一顿,她补充:“周泽已经被抓了,你的孩子也流了,这事就算揭过去了,以后擦亮眼珠子收着点心,不要随随便便一头扎进男人的怀里!”

真的揭过去了么……杏夏垂眸,默两秒,点头喏喏:“嗯……”

“我先回病房了,阿祺你也好好休息。”说完,杏夏开门离开。

方颂祺视线一转,发现原本站在那儿的蔺时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走了。

嘁,走就走了。

她冷笑。她倒是挺想知道,这回她要真被高一铭给强了,她是不是就要被他弃之如敝履了……?

很快她自行有答案——得咧,估计她还是跑不掉,这不之前他也并不介意她交男朋友?也就前些天他因为她和冯火华走得近而生了一回气。

啧啧,这狗比老男人,是思想比较开放真的愿意和其他男人共用一个女人呢?还是对她身体的着迷已经到达让他可以容忍戴绿帽的程度?

唔……后者吧,方颂祺觉得自己是有这种狐媚魅力的。

嗯,不接受任何反驳。

…………

沈烨送走警察往回走,碰上要离开蔺时年。

“姑父,你这就要走了?”

他们明明话都还没说上两句。

“嗯,华哥一会儿的飞机,我去送他。”

“那麻烦姑父也代我向任董事长问好和道别。”

蔺时年颔首,继续步子。

沈烨没忘记之前留意到他进去病房,眉间微凝。

快回到方颂祺的病房时,他又迎面碰上杏夏,顺便问候了杏夏:“……抱歉,一直在忙,我都还没来得及去你的病房探望你。你的身体没事吧?”

“没事……”杏夏有点尴尬亦有点难为情。毕竟遇到渣男、意外怀孕又流产,不是体面事。

沈烨察觉,便不多问,拍拍她的肩:“没事就好,安心休养。有任何不舒、服都跟医生说。积极配合警察对周泽的调查,当时你在场,你能证明周泽也是绑架小方的邦凶。还有周泽打你、伤害你,你也告诉警察。不用害怕。”

杏夏瞟他的手,再抬眼看他温和俊朗的面庞,手指无意识地在身前的衣角轻绞,点点头:“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我没做什么,你不用谢我,是我应该感谢你,那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沈烨笑笑,收回手,“去吧,去休息吧。”

他再走了几步,轻轻推开门进去方颂祺的病房。

杏夏转身看了他一眼,才低垂着脑袋离开。

…………

病房里,方颂祺一见他进来,就挑吊梢眼:“怎样?警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抓我进看守所?大概要怎么定我的罪?”

“你没有罪,你是正当防卫。”

方颂祺噗嗤笑:“我是不是正当防卫,我自己心里头最敞亮。”

要不是还得留着高一铭的命来要挟高一铭的那群手下,她手里那玻璃早扎进他心脏去。

现在想想她应该扎的。可当时她为什么没扎……?

被灌了乱七八糟的药,脑子混乱,如今清清醒醒,方颂祺也记不清楚了。

沈烨因她的话沉肃起脸:“你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能在警察面前这样说。”

他平时温和居多,虽也有教训人的时候,但这般神色,方颂祺确实头回见,只不过她并没有被他吓到,反倒觉得有趣:“你以为你自己是只生气的狮子,实际上在我眼里就是没有脾气的狼狗。”

沈烨就算原本有脾气,这会儿也被她说得没了脾气。

不过该强调的他还是得强调:“你总不至于希望自己真的被治罪吧?”

她当然不希望。吃牢饭多没自由啊?方颂祺考虑到的是:“姓高的一定会告穿我,他的手下都会是证人。”

“不会。高家并没有起诉你。”

嗯……?没起诉?方颂祺意外。

“嗯,没有起诉。”沈烨告知,“高家遭人举报了,他们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

哟嚯,原来还有这档子事?方颂祺好奇:“你们干的?”

“不是。”沈烨和季存希是商量过要搞,但根本没来得及行动,“多行不义必自毙吧。恰好在这个节骨眼。季老幺打听过,证据很足,高家不垮都难。”

“公检法那边你不用担心,交给我,你绝对不会有事。”沈烨随后补充。

方颂祺又是那样盯着他不说话。

“怎么了?”沈烨笑:“又想说我长得好看?”

“别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方颂祺把白眼翻得一点儿黑边都不留,“又不是没见过比你好看的人。”

“嗯嗯。”沈烨认同,见她的嘴唇还是很干,往她床头柜的杯子里加了水也加了蜂蜜,然后拿起水果篮里的个头大水又多的梨,开始削。

方颂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会儿,觉得连医院的病床都仿佛有针在扎她,重新坐起来烦躁问:“我需要在这里住几天?”

“暂时未知,不过起码得等明天全面的检查报告出来,看看有没有问题。”

“那好,可以准备准备明天就出院了。”方颂祺自在地往后靠上枕头。

沈烨自然也希望没问题,但——“即便没问题,你也多留院观察两天吧。”

“你和我有仇啊?故意要把我闷死在这里吗?”方颂祺非常不爽。

正常情况下这个时候该安抚她这都是为了身体着想。但这种话她肯定听不来,还反过来嫌他烦,沈烨便不说,只问:“你想要什么东西解闷,我给你带。”

“不用,我还是自己搜几个爱情动作片出来观摩。”说干就干,方颂祺还真马上从床头柜摸来手机。

“……”沈烨当作没被预告她要干什么,把削好的梨切成块于盘子里,递给她。

方颂祺一掀眼皮子,并不领情:“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讲清楚一件事。”

“你说。”沈烨暂且把盘子放到床头柜,让她伸手就能拿到。

“你现在只是我的一个追求者,不是我的男朋友,是你自己要跑来为我忙前忙后的,我有接受或者拒绝的权利。而我就算接受你提供的服务或者邦助,也不代表你的身份有所晋升。”

“嗯,我知道。我们现在还只是朋友。”沈烨点头,并且也和她做了强调,“就算我不是你的追求者,出于朋友的关系,该邦的忙我还是会邦。我做我的,你拒绝没关系,你接受我也不会误解。所以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我没心理负担。”方颂祺撇嘴,“既然讲清楚了,你现在可以走人了,我想一个人呆着。你难道不用干你自己的事情吗?一天到晚泡在我的病房里,医生和护士还以为我和你的关系有多亲密,影响我的新桃花。”

沈烨看了她一眼,从善如流:“好,那你休息。有什么事找护士,我明天再来。”

“你明天不来也没关系。”方颂祺头也没抬,将找到的电影音量外放,还开得很大,一上来直接是女人要命的申吟。

沈烨的耳根不由自主有些发烫,离开病房。

嘁。方颂祺从门口收回视线,关掉电影,下床去把窗帘紧闭,回床上后用被子裹严实自己全身上下,闷头睡大觉。

一个人呆着,舒、服多了。

不过没能睡太久,晚饭期间护士邦她送餐来。

方颂祺还奇怪现在护士怎么兼职起这种事,一问才知是冯火华特意交待的。

看在菜色还不赖、味道也非常不错的份上,她没有直接推翻进垃圾桶。

中途,季老幺叩门进来,笑眯眯:“小方同志有好好吃饭啊。”

方颂祺怎么听怎么觉得觉得另有味儿:“你这该不会是来监督我的?”

季存希谨记沈烨的叮嘱,并不承认,佯装不解:“哈?监督什么?”

“噢,没什么。”说着,方颂祺对他一通打量,问,“你这是刚被熊孩子折磨完,还是正准备去接受折磨?”

“欸?”这回季存希是真没听明白她的意思了。

“你不是这里的儿科医生?”方颂祺勾唇。下午他自我介绍完,她就趁空去尝试能不能搜到这位“季存希”的资料,刚好这家医院儿科的一位同名同姓的年轻医生在他们医院网上预约的名目列表里出现,还附带了他的照片。

至于他和季家的关系,她的猜测再一次得到验证。虽然他不是什么出名的公众人物,但终归是季中堂的侄子,季存希的父母又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和某个科室的主任。

季存希哈哈干干又尴尬地笑两下,因为一直以来他的理想都不是当医生,不过最后还是遵从父母的建议。不仅遵从了,还是……儿科。不是他歧视,不是他看低,只是……实在与他的气质不符嘛。

但听方颂祺道:“中二青年确实适合在小孩子堆里混,当孩子王。”

季存希:“……”

嘛,嘛意思呢这是?谁、谁中二青年?谁、谁孩子王?她不仅对他有误解,连对儿科医生都有误解吧……?

不待他理论,方颂祺拧眉朝病房外努努嘴:“找你的吧?”

一个保养得当气质佳的阿姨,站在门口有十几秒了,安静地望进来。

因为确认自己不认识她,所以方颂祺才判断是不是找季存希,而实际上她察觉到,刚刚人家的目光落她身、上。

而当方颂祺与她对上目光时,对方微微颔首似在和她打招呼。

“???”谁?怎么肥四?

季存希狐疑转身,看见来人吓了一大跳,差点直接喊出口,止住后先和方颂祺道了别,旋即匆匆离开顺便邦她带上门,才问候:“沈妈妈,你怎么来了?”

冯晚意从病房里头收回视线:“找你有点事。走吧,去你的办公室里坐一坐。”

完全不容置喙,说完也不等他的反应,率先迈步。

季存希忐忑得很,手悄悄伸进衣服口袋里打算摁手机问问沈烨。

冯晚意的后脑勺跟长眼睛似的,没回头,直接说:“沈烨他才刚回家,你就不用再把他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