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蔺时年在看她,方颂祺自觉起身把位子让出来。

行啊!玩就玩!她之前只听说过,怪新鲜的,今儿拱手送上门来的机会给她尝试,不要白不要!何况还是蔺时年客串了老、鸨的角色,方颂祺怎么都得给他面子,赫然浮一丝跃跃Yu试的兴趣表情于面容。

蔺时年扫了她一眼,向她介绍:“这是华哥。”

然后没了。

方颂祺心思微动。

其他两个男人都不介绍,光只介绍这一位,恐怕不仅因为他是她即将直接面对的主儿,更因为,他在几位当中身份最高吧?

先前她其实隐约察觉到了,这会儿算从蔺时年的态度得到验证。

方颂祺这才拿正眼仔细打量,望向对座的男人。

蔺时年待她可真不错~主动给她推荐靠谱优质的下家人选,不仅省去了她自己费心思钓金主,而且无缝交接,正合了她先前与蔺时年透露过的不希望有空窗期的想法(第014章)。

而就外形来看,目测这位华哥没比蔺时年年长几岁。或许应了那句“人以群分”,华哥的言语谈吐也较为周正。

老睡同一个男人,她确实腻了,今晚终于得机会换人,还是白漂。如果漂得好,相互满意,踹掉蔺时年后许敬的医药费也继续有着落。

嗯,稳赚不赔的活儿~!

忖着,方颂祺眨着眼,瞳仁明亮,嫣然问候:“华哥~”

对座的男人也望过来,看的是方颂祺,问的是蔺时年:“第一次带出来玩?”

蔺时年捏着张“雀”牌,似有若无点头。

“难怪……”插话的是交换过来给蔺时年的那个女人,她正驾轻就熟拿起侍应生送进来的热毛巾,邦蔺时年又是抹脸又是擦手。

难怪什么?难怪刚刚她傻乎乎闹了笑话?

方颂祺扫视另外两个女人,也已经十分适应地进入角色,显而易见习以为常。

目光转回来时,正见华哥抬起手,对她招了招。

他这一举动,和偶尔蔺时年召唤她时的动作类似。不过,如果把蔺时年召唤她比作召唤豢养多年的私人宠物,那么眼前这位华哥给她的感觉,就真的仅仅是在召唤玩物了。

一件可以随玩随弃的低贱玩物。

方颂祺未拖泥带水,勾着红唇走过去。

侍应生将热毛巾递向方颂祺。

方颂祺理应有样学样,但她没接,拨了拨耳边的碎发,眼波盈盈:“蔺老板从来没舍得让我端茶送水递毛巾。我只会在床上伺候人。”

一句话,把其余人的注意力悉数吸引。

语气是做作了点,但方颂祺说的是大实话。她本来就不做这些佣人也可以做的事。

“噢?”华哥兴味浓浓,看向蔺时年,“既然宝贝着,怎么舍得送出来了?”

蔺时年把“雀”牌盖回桌上,笑了笑:“不要的话我收回来了。”

“你不是没品耍赖的人,愿赌服输。”前半句,华哥借用的分明是方颂祺邦蔺时年写支票前的话,话落,他顺其自然揽上方颂祺的腰。

蔺时年给她准备的这套小礼服,前面看没什么花样,后背至腰间则全无布料。粗糙的陌生手感一上来,方颂祺不自觉有点僵,暗暗深呼一Kou气后,迅速调整过来。

然,行走间,华哥的手与她腰臀处的皮肤直接产生摩擦,实在难以叫她完全忽视,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不就被摸几下?矫情什么?等下或许还得负距离接触,艹……

几人前后脚离开麻、将室,在过道上分道扬镳,各自散去。

蔺时年一直走在前面,倒不曾再看她一眼。

方颂祺准备好的向蔺时年表达谢意的笑容没能递出去,被华哥带着,朝反方向去。

王八蛋!越来越不是个东西!真当她是他私人所有财产还推出去当筹码?筹他祖宗!

她发誓!下次再见着蔺时年,她非阉了他不可!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华哥的询问拉回了方颂祺的分神。

“小方。”

“哪里人?”

“鎏城。”

“噢,老蔺的祖籍老家啊。”华哥恍然。

蔺时年的祖籍老家?嗖嘎……方颂祺头回知晓。

“你的粤语讲得很好,我以为你本来就是港粤一带的人。”华哥与她闲聊起来,“几岁了?”

“二十六。”

“很好的年纪。”华哥评价,又问,“在哪里工作?”

“工作就是陪各位老板睡。”方颂祺笑靥如花,是恰到好处的腻。

华哥被她逗乐,放于她腰臀处的那只手往下滑了不少,不轻不重地拧了她一下,嘴里还在问:“跟着他多久了?”

“两年多。”方颂祺因为他的手有点心不在焉。

“两年多?”华哥微诧,脚步应声一顿,手上的动作亦滞住。

“怎么了?”方颂祺疑虑。因为她跟蔺时年的时间偏长,他觉得她比他原本所以为的还要不干净?

“没什么。”华哥的表情颇为高深莫测,意味声长,“蔺子藏得挺深……”

对蔺时年的称呼瞬间从“老蔺”转变为更为亲昵的“蔺子”,前一种像朋友间统一在外人前对彼此的叫法,熟而不一定亲。

方颂祺再蠢也听出分明“有什么”。

未及她探究,华哥的房间到了。

两位侍应生邦忙开门,恭敬告知:“宵夜已经准备好了。”

用她邦蔺时年给出去的那笔钱准备的宵夜……?方颂祺第一反应是这个,脚下步子不停,随华哥进去。

映入眼帘的香艳画面,方颂祺身为女人都垂涎。

百闻不如一见,方颂祺似见着肉骨头的小狗,双眼放光,撂下华哥迅速上前,近距离欣赏。

“喜欢?”身后传出华哥的问话。

“要是有男的,就更喜欢了。”方颂祺坦诚。

华哥又被她逗乐了,笑得开怀,而后别具深意:“喜欢就好,少点折腾。不急,会有的,一会儿你让我高兴了,我也让你高兴。”

方颂祺即刻从新鲜奇观带来的兴奋中回到现实,记起来此刻她身处华哥的房间,即将面对的是伺候新金主这件棘手活儿。

转过身,她拖着魅惑的眼尾,嗔:“华哥,你有餐前小菜,既能助兴,又填饱肚子长力气,给我准备的却是饭后甜点,我到时恐怕根本没力气吃。第一次你就这么欺负我?”

尾音轻扬,酉禾得几乎把人的耳朵融化。

华哥站在吧台前倒了杯酒,边啜酒边摁手机,分神在和谁发消息,闻言他第三次被逗乐,十分好说话似的:“行,那就不欺负你,我们一起餐前小菜。”

放下酒杯和手机,他按了服务铃,很快一名侍应生叩门而入,推着餐车,餐车上所盛的寿司、扇贝、乌贼、草莓等食物,分明和桌上那俩“白瓷盘”所盛的相一致。

方颂祺一心等着能进来个男模特,最后侍应生都把俩“白瓷盘”推出去了也没见再有其他人。

倒是华哥再度出声儿,吐一个字:“月兑。”

方颂祺微怔。

华哥那目光灼灼然:“你让我更有食谷欠。”

她这才明白过来怎么还没开吃他就把人送走了。

同时华哥也开始给他自己解衣服:“我也会让你很有食谷欠。”

“……”

见她没反应,华哥不悦,先前的和悦似乎全是假象,瞬间荡然无存:“怎么,要我邦你月兑?你以前的主子宝贝得你连月兑衣服都不会?你的工作不就是月兑衣、上船、分开退三个步骤?”

乃乃个熊,原形毕露,翻脸比翻书还快,果不其然又一衣冠禽、兽。方颂祺的表情在一秒钟的冻结之后迅速调整回来。

只是调整回来的并非早先的笑脸,而是受惊过度:“我月兑,我现在就月兑,华哥你别生气……”

言罢,她颤巍巍伸手至后颈解暗扣,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

从麻、将室过来到现在为止,她考虑的结果是:拒绝华哥成为她的下一任金主,不要和他负距离了。

原因……再说!眼下要紧的是先月兑身!还得用不得罪人的方式!

她不过分神的片刻,华哥已走来他跟前,继续发飙:“月兑个衣服磨磨叽叽!”

“华哥,我——”

酒直接泼来她脸上,阻断了她后面的话。

酒液自眼皮滴落,些许不慎流入她的一只眼里,酸酸疼疼,方颂祺不得不捂住眼,另外一只手恨不得直接抡起包把华哥的脸砸成排泄物!

很好!不仅是个衣冠禽兽,还极有可能是个姓虐狂和暴力分子!

瞧瞧蔺时年介绍的好货色!

“对不起,华哥。”方颂祺低眉敛目躬身道歉,又说,“我现在样子狼狈,容我进去洗干净再出来,否则一会儿感官也不会好。”

她可不是在征求华哥的同意,讲完后未等他反应便自行小跑进洗手间落上锁——马的!再多呆半秒,她恐怕就控制不住火山喷发了!

水龙头打开,让水声传出去。

方颂祺花了四秒钟时间在镜子前连续做深呼吸,勉强压抑住忿然。

目光迅速扫射洗脸台面。锁定剃须刀的刹那,她的心定下来大半,唇角扬起个轻弧。

就是它了!男人的屋里肯定有的东西!

方颂祺抓起它,拆卸刀头、取出刀片,然后撩开裙摆,在大退内侧找准恰当的位置,握紧刀片干脆利落地划过。

一气呵成。

瞬间,红色血液流出。

方颂祺抽过两三张纸巾摁在刀口上,再弯身,从高跟鞋里抽出一片卫生棉——这玩意儿垫在高跟鞋里既防磨脚跟又吸脚汗,实在是好东西!

纸巾已被血迅速浸染,方颂祺将染血的纸巾稍微捏出褶皱,带血面朝上扔进垃圾桶,继而卫生棉同理复制。

伤止了血,她放下裙摆,又照着镜子咬掉了些许唇上的Kou红,让自己的气色看上去差一点,最后检查一遍,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拼演技、赌运气。

最差的结果就是她白忙活,难逃一劫,那也只能……眼一闭,实践那套给强歼犯递避运套的理论。

深深沉一Kou气,方颂祺开门出去,冷不防见华哥原来把玩着手机等在洗手间门Kou。

“这就洗干净了?”华哥上下打量她。

“不是,我没洗成。”方颂祺佯装有气无力靠在门框上,弓着背虚捂住小腹,有些娇涩有些难为情又嗓音虚浮,泫然Yu泣解释:“这几天不巧,碰上我月经期,以为已经走干净了,刚刚准备洗澡才发现还有不少。”

“而且可能因为受了凉,身体现在身、体特别不舒、服。所以对不起啊华哥,我今晚伺候不了你了,免得你沾晦气。”

她有意半侧身,以便华哥能越过她看到洗手间垃圾桶里染血的卫生棉和纸巾。

正常的男人,再兽性大发,也不会轻易浴血奋战,毕竟这对男女双方的身体皆极具伤害。最要紧的还是,就像她所强调的“晦气”,见血不吉利,生意人尤甚介意。

华哥确实如她所愿往洗手间里瞧了,瞧完当即皱眉啧了声:“还真的是晦气。”

“那华哥,我——”

“还不走?留在这里给我哭丧影响我食谷欠?”华哥满面嫌弃。

等的就是这一句!完全按照她期待的剧情发展!方颂祺捺下心绪,坚持把戏演足,摆出委屈,不甘心似的多站了两秒,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华哥目送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又在手机屏幕上摁了几下。

…………

方颂祺认不清路,也暂时没那份心思去找她房间的位置,攥紧拳头一路闷头健步如飞。

待胸腔涌入微凉的咸腥空气,她发现自己出了船舱,来到了甲板上。

游艇不知是压根没出海还是出过海回来了,此时停于水湾,由星星光火包围,融于夜里。

海浪起伏声规律平缓,低垂的夜幕隐约能见云层翻叠。

方颂祺盯着船下黑漆漆的水面,面无表情扶着栏杆,骤然“噗通”跳下去。

别误会,她没有想不开。

再说,以她的水性,这种程度也溺不死她。

她只是想……清醒清醒。

顺便洗个澡。

海水包围过来一瞬的酸爽,令方颂祺记起先前她在“风情”外面跳河。再加上跳车后淋的那场雨,她最近总和水牵扯。

可人家是遇水必发,她是遇水必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