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被崔老夫人吵得头疼,偏偏却不能说出什么重话来,是她姑娘不占礼,莫不是还不能让人家诉苦了。

崔李氏就自己捏着帕子暗自垂泪,时不时捧着茶盏为哭诉的老太太喂口茶,然后又坐在那默默地擦眼泪。

老太太可是说了,她既是做不来哭哭啼啼那一套,便少说话,当个木头人就是了。

皇后娘娘保持着端庄得体的笑容在那坐着,只觉得腹背都僵硬了,耳朵都快起了一层茧子,无奈得很。

一个翠绫裙宫女走进来,跪在地上,以头磕地,道:“娘娘,昌邑公主来了!”

皇后暗自皱眉,道:“快将公主请进来。”

她伸手理了理袖口,雍容得体,富贵如画的模样。

不一会儿,便见一个着了宝蓝色绣万字到头蜀锦交襟长褙子,满头银丝,头戴镶绿□□眼石抹额的老妇人走了进来,她虽然已见老态,腰肢却是挺得笔直,由一个年轻妇人扶着她,端庄雍容,得体大气,是一个极为华贵的老太太。

“姑母!”

皇后站起身来,微微福了一礼。

大晋的公主可不是空有名头的,可豢养私兵,手上颇有权柄。尤其这昌邑长公主,更是不同其他公主,不仅有一千精兵,在朝堂之上也能说得上话来,又是如今皇室宗族中老一辈,皇上的亲姑姑,谁能不给她几分面子?皇后见了她,也是端不起架子来,不然这长公主摆起长辈的谱儿来,她又能往哪去诉苦?

“长公主!”

老太太和崔李氏站起身来朝她行礼,长公主忙道:“崔老太太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众人坐下,皇后有些不自在的问:“姑母倒是难得来宫里一次,今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长公主微微颔首,却没回答她的问题,转而询问崔家婆媳二人:“崔老太太,来玉露宫又是何事?”

皇后心里暗叫不妙,这昌邑长公主,今日莫不是是来给崔家人撑腰的?

要知道,这长公主对永乐可是不满至极的。当初永乐公主是个娇纵任性的主,而昌邑公主的孙儿也是跋扈的,两人遇上那便是针尖对麦芒,哪有不闹的?有一回两人闹翻了,永乐公主气急,直接将昌邑长公主的孙儿从假山上推了下去,那孩子直接就摔断了一条腿,至此,昌邑长公主心里就有了心结。

这次被她寻着错处,永乐哪能落着好的?

皇后心里忧心,忍不住看向老太太。

崔老太太目光闪烁,她捏着帕子按了按眼角,道:“老身不过是来找皇后娘娘说说话的,倒是没有旁的事。”

皇后心里微松,还好这崔老太太是个知理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昌邑长公主却是冷哼一声,道:“你莫要维护那孽障了,崔六姑娘之事,我已尽数知晓。”

老太太抹了抹眼泪,哽咽道:“是我孙女儿福薄,配不上张世子!只是可怜我孙女,如今心里郁郁,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的,只说她丢了我们崔府的脸,不如自伐以护我崔府名声,老身这心里,难受啊。”

昌邑长公主皱眉道:“此事是永乐的过错,我们皇室总会给你们崔府一个交代的,崔老夫人不如先回去,容我与皇后商议商议。”

老太太道:“老身也不求什么交代,是自己孙女不争气,怪不得谁,只能怪她自己福薄,没那福分。”

说着,她站起身,道:“那么,老身就先告退了。”

崔李氏伸手扶着她,婆媳二人慢慢走出玉露宫的花厅。

“荒唐,皇后你为一国之母,但是你瞧瞧你将永乐养成了什么性子……”

刚走出花厅,便听见里边传来昌邑长公主含着微怒的声音。

老太太拍了拍崔李氏的手,婆媳二人慢慢的出了皇宫。

“母亲,我这心里有些不安,此事,虽说是永乐公主之错,不过我们如此步步紧逼,皇后娘娘会不会将此事迁怒到容姐儿头上。”

崔李氏神色微凝,秀眉紧蹙。

老太太正闭目养神,手里拿了一串檀香木的佛珠,手指拨动着,闻言她睁开眼,道:“你且安心,皇后娘娘心里可能会对我们心生嫌隙,可是只要有元熹在,皇帝还用得着他,我们国公府便不会有事。而且,我们崔府可什么都没做错,是永乐公主自来不将人看在眼里,得罪的人太多,因而一有事,大家都想在她身上踩几脚。等着吧,很快,皇后娘娘就来不及生我们崔府的气了。”

老太太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只要有她在,崔府就好像永远都是安安稳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