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崔五姑娘,就站这儿!”

张大姑娘推着崔颜站到一处,后边便是一袭白袍的张子裴,崔颜脸红了红,提起裙摆微微矮身,唤了一声:“裴哥哥。”

张子裴朝她颔首:“崔五姑娘。”

白沁拉着崔容站到张子裴后边,对她挤了挤眼睛,低声笑道:“这可是好机会,晏世子很少参加这样的聚会,你可得好好把握。”

在她身后,便是着了玄色绣金线祥云纹对襟长袍的宴安,身上披着同样玄色大氅,他身材修长,宽肩窄腰,风流之中却又带着一种睥睨。

白沁怕是真以为崔容喜欢宴安了,给她制造机会了。

“崔六姑娘!”

张子裴转身与她说话,面带歉意,道:“上次我母亲说的那些话,还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崔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勇毅侯府那日的事儿,摇了摇头,她漫不经心的道:“永乐公主乃是长辈,我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张子裴目光落在她腰间的黄玉凤凰玉佩上,微凝,而后忍不住捏了捏自己腰上的那块——龙凤本是一对,总有一天,总是要合二为一的。

想到这,他面上一红。

崔容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她蹲下身子,一张脸肤光似雪,如美玉莹光,雪白的裙摆散开在地上,像是一朵怒放的鲜花。

那是一种极为鲜活的美,总是让人忍不住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执觞的丫头便是那名唤红豆的丫头,站在上游将盛了美酒的羽觞放入水中,顺着溪流徐徐而下。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那羽觞流过崔颜等人,不疾不徐的就在崔容这里停下。

有一锦衣少年就笑,站起身来道:“既是停在崔六姑娘身前,那便请崔六姑娘,即兴赋诗一首。”

崔容伸手将羽觞捞起来,轻声问:“若是做不出来,又当如何?”

锦衣少年道:“有赏有罚这才是正理,若是做不出来,那便罚酒三杯。”

崔容笑了笑,伸手将酒杯搁在一旁伺候的丫头托盘之上,直接就道:“我做不出来,自罚三杯便是。”

那锦衣少年扬眉,叹道:“崔六姑娘果真是女中豪杰,相思,还不取了三杯酒来?”

溪旁有十二位彩衣丫头伺候着,其中一名丫头走出来,取了酒壶倒了三杯酒端到崔容身前。

崔容三指拿起酒杯,突然抬目看了那锦衣少年一眼,嫣然一笑。

白玉酒杯,指如葱根,红唇雪肤,相得映彰,锦衣少年只觉得心里一突,一颗心忍不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旋即,少年又觉得有些恼羞成怒。

崔容爽快的喝了三杯酒,复又蹲下。而因为饮酒,她脸上浮出两团嫣红,更是姝色逼人。

许褚然……

崔容心里念了这个名字,唇畔露出一抹冷笑。

户部尚书许尚书之子,慎国公亲妹的嫡子,也是张子裴的表弟,许褚然。

对于这个名字,就算是重活一次,崔容也记得很清楚。

羽觞送回红豆那处,再次顺流而下,曲曲折折的小溪,那羽觞也不知道是不是长了眼睛,竟是又停在崔容身前。

许褚然抚手笑:“看来崔六姑娘,又要再饮三杯了。”

有少年笑:“听说崔六姑娘以前是卖豆腐的,怕是未念过书,识过字吧?这曲水流觞之乐,她怕是体会不来,这不是在欺负人嘛。”

许褚然大笑,道:“愿赌服输,既然参与了,我想崔六姑娘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吧?”

崔容拿着羽觞站起来,笑道:“我们崔家人,从不是不守信用之人。”

说完,她便利落举杯饮了三杯。

只见她脸颊红晕更盛,像是三月桃花红,水眸莹亮。

当羽觞第三次停在崔容身前,其他人都觉出其中猫腻来。

再怎么巧合,这羽觞也不能三次停在同一个人身前吧。明摆着,这是许褚然捉弄这崔六姑娘了。更往深想,这是公主府,也就是说,要捉弄崔六姑娘的,是……永乐公主?

张子裴站起身,沉声道:“崔六姑娘已经饮了六杯,这三杯便不必喝了吧。”

许褚然道:“表哥说的什么话?既然无才无德,那便饮酒便是,哪能不喝?”

一声冷哼,宴安桃花眼微眯,道:“我倒是不知,慎国公府竟是如此欺负人的。”

崔容将溪中羽觞拿起来,雪白皓腕上一个浓绿润泽的翡翠镯子,衬得她一只手宛若白玉。双颊却是嫣红娇艳,凤眸水汪汪的似是能滴出水来,眉梢眼角,皆带着艳色。

她轻轻嗅了一口羽觞里的酒水,语气不喜不怒,道:“我知道对我与慎国公府婚约一事,许少爷对我多有不满。不过,我原以为许公子怎么也是正人君子,未料心胸是如此狭窄,竟想方设法的想要我难堪。”

不等他辩驳,她直接将手上的羽觞狠狠执在地上,羽觞里的酒水洒落在地,空气里瞬间弥漫出一种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