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还有些咳嗽之外,崔容倒是没觉得哪里不舒服了,倒是崔李氏不放心她,让添香看着她,连着在屋里闷了五天,见她病情没有反复,这才松口。

崔容在屋里实在是呆得闷了,还好崔眉和崔月两姐妹这几日倒是常过来陪她。崔眉贪嘴爱吃,崔月喜好风雅,善诗书。

崔容没念过什么书,没有回到国公府之前,她周围的姑娘都是大字不识一个,她也不觉得什么。可是进了国公府之后才知道,有些底蕴的人家的姑娘都是要熟读四诗五经,习琴棋书画的,就连姑娘身边的丫头也多是认字的,如此没读过书的崔容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上辈子崔容进府之后,在外做客,没少因为这个惹其他他人笑话。国公府府上也有教书先生,教导姑娘们读书写字。崔容后来也跟着一道,但是她以前没什么基础,听得艰难,教书先生却也不管她。

崔容是个好强的,从不示弱。她心里憋了一口气,从千字文开始慢慢的学,那段时间她屋里的牛油大蜡烛废得特别多,晚上只睡两个时辰(四个小时),其余时间都在念书习字。

而在这样的努力下,短短两个月,她就赶上了其他姑娘的进度,不过也是因为如此耗损心神,很快她就病倒了,一场风寒险些就要了她的命。崔李氏当时就被吓坏了,日后便不再让她去鹿芳苑了。

崔月带了一本时下闺阁女子中盛传的诗文小书,蓝皮封面,上边写着“二虫录”。

崔容随手翻看了一下,里边录入的是当下的童生学子所作的诗词,其中不乏好诗美文,第一页是一首五言绝句,名为《春》,短短二十字,便已向读者描出来一副副春景清新之图。崔容读了一遍,诗句在舌尖滚了一遍,只让人回味无穷。

崔容看了一眼作者,名叫“子斐”,诗经卫风里曾有“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看到这个名字,崔容只觉得心口微微紧缩了一下,有些疼。

“六姐姐也识字?”

崔月倚过来,先问了一句,看崔容手下摩挲“子斐”二字,她眼里波光微动,又以手背掩唇吃吃笑起来,语气暧昧说道:“六姐姐喜欢这首?”

崔容顿时觉得手下的字像是染上了烫人的温度,忙的缩回手来。

崔月笑道:“张子斐不但人生得好,文采更是斐然,大家都说明年的科考,他定能考上一个状元郎。如今京里的姑娘们,多有人倾慕于他。不过,这可是六姐姐你的未婚夫,其他人,也只有看着的命了。”

张子斐,子斐是他的字,是慎国公嫡子,永安公主的亲生儿子,皇帝的外甥,更是崔容,名义上的未婚夫。

崔容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又飞快隐去,道:“他可不是我的未婚夫,而是崔颜的。”

大家都知道慎国公小世子张子斐与崔国公的嫡女打小就定下了婚约,两家门当户对,自是珠联璧合,天生一对。只是,后来爆出来崔颜并不是崔国公嫡女,甚至与崔家毫无血缘关系,这门婚约自然是落在崔容的头上。

可是,就算如此,张家也只要崔颜,张子斐的表弟甚至说出她崔容“癞□□想吃天鹅肉”的话来。此话一出,崔容当时颜面扫地,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愿,也不敢出门。

崔容心里冷笑一声,拜张子斐的表弟所赐,好长一段时间,她崔容都是京城的话题人物。不过,他也没落到什么好,崔容气狠了,当时听到他这么说,顺手拿起桌上的花瓶给他脑袋开了瓢。如今想来,倒觉得打得轻了。

崔月看她咬牙切齿的模样,以为她是厌极了崔颜,心中忍不住一叹,又觉得这位六姐姐实在是可怜了些。

明明是崔府的嫡女,可是打小流落在外,吃了许多苦,好不容易找回来了,偏偏又有一个崔颜在前边,好好的一门亲事也生了波折。想想这府上丫头婆子说的闲话,崔月就忍不住生气,对崔颜更是忍不住心生怜惜。

“六姐姐你便放心吧,二婶婶,绝对不会委屈你的。我听母亲说过,这门亲事,当初订下之时便说的是你,怎么也不会落到五姐姐头上去的。”

这事情当初四房的四夫人便与四老爷讨论过,崔月也听了一耳朵。